《胜利在望》C1

「单身青年金在奂不会骗人,而且平时运气也就那样,但他真没想到他今儿晚上第一次玩狼人杀就匪夷所思地大获全胜了」


国庆长假前的最后一天班很煎熬,没人愿意干活,差三分钟六点的时候姜义建终于在自己工位上待不住了,抻着脖子梁龙似地往对面瞅。金在奂还在那聚精会神改方案,面无表情十指翻飞,脸颊肉偶尔不耐烦地抖一下。

姜义建越看他这样越膈应,欠儿欠儿地伸手敲他电脑,“哎差不多行了啊。”说完还撑着桌子往前倾,上半身重量全压在俩人中间那一层薄薄三合板上,“人领导四点多就拎包蹿了你在这装啥大尾巴狼呢。”

三合板弱不禁风,摇摇欲坠哼哼唧唧,金在奂今天忘带耳塞来上班,顿时被吱嘎声刺激得头皮疼,一抬头又看见姜义建神情人畜无害,当即气血上涌,张开手掌一把盖在对方脸上使劲往回推。“你咋这么烦人。”


他不久前刚偷吃完半盒珍妮小熊饼干,满手香喷喷奶油味,姜义建猝不及防吸了口气,瞬间呛得直哆嗦。旁边女同事没吱声,脸上肌肉抽动,刷刷在手机屏幕上打出一大篇字来。

Cherry:卧槽你看他们两个上班时间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又在那卿卿我我腻腻歪歪你侬我侬这是不是目无王法罔顾人伦但是真的好萌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Linda:羡慕你的地理位置可以天天吃糖!

Michelle:哈哈姜义建是不是又被小奂奂怼了

Cherry:摸脸play了都,好赤鸡,姜义建白天被怼晚上肯定会狠狠怼回来桀桀桀桀桀桀

Linda: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

Michelle: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


微信群话题中心两人全然不知道平日里亲切友好同事此时此刻是如何脑内他们在床上疯狂这个那个,正一前一后关机准备下班,金在奂挠着脖子靠在桌上等姜义建收拾东西,还不断寻思怎么弄排版,又低头刷了会微博,表情有点郁郁的。

他前一阵每天加班到九点,忘记国庆放假回家的事,想起来的时候无论机票还是火车票都早抢没了,父母还打电话来说亲戚那边生意出了点问题得帮忙,没法过去看他。他倒没感到失落,就是挺馋妈妈包的饺子,再一想去哪玩都是人挤人,顷刻间竟然觉得还不如加班。

那边姜义建收拾完东西又去换衣服,出来的时候油光水滑,卫衣袖子挽起来露出一截结实漂亮手臂,他看金在奂还穿着板正衬衫就嘴角抽搐,自己在那试图组织语言无果,最后只好乏味道:“…你能不能别穿这个。”

金在奂把手机往裤兜里一揣,抬头防备地盯着他看,“你要干啥。”

“我能干啥,我能把你卖了还是咋的。”姜义建咧嘴笑了下,“带你出去玩呗。”


金在奂闻言继续挠脖子,漠然答道:“不去。”

他俩两年前同一批进的公司,熬试用期的时候艰难培养出了革命友谊,小区又离得近,上下班正好顺路,谁早走晚走的就等对方一会,周末不加班的话也能约着打球开黑,基本算得上高级饭搭子。可惜金在奂有点宅,晚上过了八点就不愿意出门,导致姜义建每每叫他出去过一下夜生活都遭到强烈拒绝,也就吃夜宵这事半次都没落下过。

姜义建被拒绝多了就毫不意外,掏出手机飞快回了条微信,又头也不抬地说:“特有意思,而且一直坐着不用动,地方离咱家还挺近。”

“…哦。”金在奂准确抓住了几个关键词,不自觉就有点感兴趣,“打麻将啊?我不会。”

“我看你像麻将。”姜义建说。


那边Cherry一伙人也准备走了,看他俩在这磨磨蹭蹭的就凑过来,“你们晚上要出去玩吗?”

金在奂赶紧摇头,“我要回家睡觉了。”这话倒诚恳,他确实一点都不能熬夜,前两天通宵赶了个项目结果差点没死在地铁上。姜义建听见回答马上不乐意,本来两人随便站着,金在奂屈腿靠着桌子就矮半头,他非要上半身挺直了靠过来,显得自己个高似地抢着又说:“睡啥觉,一会我俩狼人杀去。”

金在奂还没反应过来,旁边Linda却立刻“啊啊啊”地激动道:“哎呀我知道那个,昨天在那什么路还开了个新店呢。”

“现在不挺火的吗,还有专门手机软件能联网玩的。”Michelle说,“我看我弟放学就在那语音吵吵啥金水铁狼,一句听不懂。”

“那你弟肯定聪明,这种桌游智商不高的话玩不明白的,”Cherry悻悻地,“我高中的时候三国杀还把把输,每次抓到好牌都打得稀烂。”


姜义建已经拿手机神速滴滴了个车过来,随口说:“嗯我觉得还挺好玩的,主要是金在奂没玩过啊我就带他试试呗。”

Cherry听了脸上肌肉又抽动,还不好意思当人家面发微信,一帮人赶紧找了个借口走了,隐隐约约从电梯口传来一阵桀桀桀。金在奂挺奇怪,拿胳膊肘捅姜义建肚子,“她们笑啥呢?”

姜义建正追踪司机位置,“我哪知道。”

金在奂看他叫了车就不知道要不要偷偷溜回家了,他本来真挺困,但是听刚才Cherry一说又觉得去看看也行,其实内心还是想证明自己比姜义建智商高,嘴上就妥协:“那完事了咱俩去吃麻辣烫呗。”

“等我回来的吧,我收藏的那个店堂吃的话满30减10。”姜义建接完司机电话就往外走,查了下地址又说,“一会去的那家附近好像有炸鸡。”

金在奂听见炸鸡俩字就不行了,上车之后根本想不起来测智商的事,还自我陶醉:狼人杀肯定没炸鸡有意思。


到了才发现说是桌游店其实算半个酒吧,甚至还有密室逃脱,七点多不是热闹时间,平时常玩的人要晚点才过来。金在奂不知道,看着面前冷清房间就有点惴惴的,但表面上还装着挺泰然,跟姜义建一起围着长桌坐,小声道:“都没人啊…是不是要黄了。”

“我看你挺黄。”姜义建面不改色地说,“而且我已经把你卖给这个店了,我马上要走了。”

金在奂闻言登时无语,就又拿胳膊肘怼姜义建肚子。过会有个高个男生拿牌过来坐着要教他们规则,金在奂离他近,粗糙打量了下觉得长得还挺帅,攀比心一下上来了就不太得劲,有点后悔刚才没换衣服。那男生却挺热情,好像还认识姜义建似的问:“今天不加班?”

“明天放假了啊,有啥事回来再做呗。”姜义建帮着把牌挑出来摊着,“话说今天拼得上十二人局不?我朋友新手没玩过,人多还能划划水。”

“差不多。”男生瞄下手机,“反正群里报名的加一起肯定拼满了,之后来不来人还不知道。”说完他就转过来看金在奂,还歪头笑了下,有颗虎牙挺明显的,“那我得给你先讲讲牌。”


金在奂自从高中毕业以后就没怎么认真听讲过了,盯着面前花花绿绿纸牌一时有点费解,姜义建在旁边啧啧地说:“哎我劝你别给他讲太复杂啦。”说完还自己抖抖抖地乐半天。虎牙男生正解释守卫功能,闻言就扯着嘴角笑,意外地还挺愿意给金在奂台阶下,善良道:“没事…你朋友好聪明,我给他说过的他已经差不多都搞懂了。”然后又把女巫牌放到两人面前,“感觉他最适合玩这个。”

虎牙本意是夸金在奂宅心仁厚,姜义建却进错频道,顿时又乐不可支,“哈哈哈我也觉得他一开局就要盲毒。”

金在奂知识面虽然还没上升到盲毒层次,但总能明白姜义建没说啥好话,不太高兴了,哼哼道:“反正你死了我肯定不救你。”


姜义建嗤之以鼻,还在那嘟嘟囔囔一口咬定不用金在奂救,那边另外有个男生就从吧台冒出脑袋来了,嗓音洪亮地喊:“朴佑镇?”

虎牙说话声音本来就沉沉的,回应的时候也没能高个八度,“别瞎叫唤,我这有客人。”他长得好看,但是一不笑就会显得有点凶,垂着眼睛把牌都收起来,露出疲倦的表情,“估计是今晚订八点钟标准局的那帮人已经来了,你们先和他们拼几场试试看?”

房间其实是透明的,金在奂抬头往门口张望了下,隐隐约约看到一群人在外面站着,“他们经常来玩吗。”因为刚才喊虎牙名字的男生在那边笑嘻嘻聊天,和来的人看上去挺熟,他不自觉就有点畏难情绪。朴佑镇点头,说那几个在附近工作,算是老玩家,基本上一周会来个两三趟,和这里的人都认识了。

金在奂“啊”了声,羡慕道:“那他们肯定都玩得很厉害…”说完又想起自己牌运好像一直不怎么样,刚学会的规则还没记牢,瞬间就有点萎靡不振。姜义建一边义薄云天道没事我带你一边抱怨说什么老玩家都抱团坑外人,那边门就被推开了,七八个人吵吵嚷嚷涌进房间。


“哎今天竟然有萌新。”其中一个高个子男生惊讶道,“我去,我爱标准局。”

金在奂是听了朴佑镇的解释才知道萌新是啥意思,好歹这个时候能不迷茫,就露出牙齿十分保守地笑了下。姜义建虽然玩过那么几次但总归欠缺经验,面对老玩家难免底气不足,只好顾左右而言他地感叹:“你们人真多。”

高个子男生还没回答,旁边有人却说:“上周末的九人局你是不是来过?猎人玩得挺好的。”他说话的时候歪着头,嘴唇是那种微微地动,还看了金在奂一眼。姜义建迟疑了下,不愿承认似地答道:“…最后也没能赢你们。”

对方笑起来:“没事,今天再看看。”眼睛却又瞥了下金在奂,眉毛扬起来,随即低下头去回信息,胳膊在两边椅子扶手上撑着,下巴隐在一片阴影里头。金在奂喜欢观察人的习惯一直没改,刚才光看朴佑镇就看了半天,现在来了一起玩牌的人就更仔细打量。说话这人长得棱角分明,嘴唇轮廓尤其漂亮,同样穿了皱巴巴衬衫却有肩膀线条,怎么看都是年轻帅哥。他忍不住又偷偷盯了一会,姜义建却发现他心不在焉,还以为他紧张,就凑过来说:“其实都是瞎玩的,要是抽到狼人你就使劲杀人,抽到好人你看谁跟你不是一伙的就使劲怼——”

金在奂怒道:“怎么可以瞎玩!这花了钱的!”

姜义建:“……”


好在两人声音都压得低所以没其他人听见,金在奂其实在理,姜义建无法反驳,只好点头同意了就算完事。朴佑镇已经给一圈玩家都发了号码,手里握着身份牌从1号开始给,金在奂拿到了自己身份就急忙翻过来看,于是发现上面爪子图案血红血红,大脑就瞬间当机。

姜义建抽到村民,还觉得挺失望,刚想观察下金在奂表情结果朴佑镇就喊了天黑请闭眼。轮到狼人睁眼的时候金在奂也是哆哆嗦嗦,不敢动得剧烈,怕旁边人察觉到了,对面三个人看到他睁眼了就笑嘻嘻的,手指就同时指了个他们同伴,其中一个狼人还是刚才最后接话的那年轻帅哥。金在奂茫然跟着指,又自顾自挠鼻子上痒的地方,杀完人就心安理得闭上眼,没发现年轻帅哥还在瞄他。

发言的时候姜义建先乐呵呵地分析一番,金在奂在旁边听得云里雾里,轮到自己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就讪讪地:“…我是个好人。”说完还做贼心虚,从眼皮底下悄悄看了刚才被杀的那人一眼。姜义建觉出他不对劲,在桌下拿脚后跟得意洋洋碰他腿,金在奂红着脸不吱声,那边年轻帅哥拿了发言灯却说:“我预言家,今天先给四号发个金水。”

金在奂没记住金水是啥意思,挺困惑,还在那左顾右盼地找四号,结果一低头就看见自己号码牌上写了个四,顿时又当机。朴佑镇在房间另一侧给他竖个大拇指,还举预言家身份牌出来,他结合规则想了会,就隐隐约约猜到帅哥大概在说他是被验到的好人。帅哥撒谎面不改色,分析也有理有据,对面男生听到一半就揶揄他:“邕圣祐你今天点儿挺正啊——”

金在奂寻思原来帅哥连姓氏都与众不同,正暗自羡慕,邕圣祐已经把发言灯按灭了,又冲他漫不经心笑了下。


接下来局势意外顺利,邕圣祐三言两语就骗过一众好身份,连姜义建都觉得金在奂应该抽到村民牌。没过几晚狼人金在奂就稀里糊涂地赢了,他抓着自己身份牌亮给其他人看,表情还不知所措:“我真不是你们觉得的女巫…”

姜义建有点犹豫,怀疑地往对面瞟,最后也没能捉住什么异样,只把椅子又往金在奂旁边拖了点距离,不甘心道:“…我真没看出来。”

“因为你还没掌握游戏精髓。”金在奂嘿嘿嘿地说。他赢了一把倒不至于志得意满,但自我感觉却相当不错,姜义建懒得跟他解释,伸手按着他脑袋毛胡噜。说话间两人靠得很近,连朴佑镇什么时候又开始发牌都不知道,这次天黑请闭眼挺仓促,金在奂抽到猎人,心理压力骤然小了不少,轮到他发言的时候就大着胆子指认,还威胁说你们不要随便投我。但是第一局影响有点深,大家对他身份不太相信,等到邕圣祐按亮灯已经差不多一边倒,任谁看都是大势已去的可怜巴巴。

邕圣祐却慎重道:“六号发言有点问题。”他指出“有两个狼人互相掩护,还试图引导大家把好人金在奂投出去”的事实。总结简洁明了,只有金在奂独自听得晕头转向,只知道自己大概有机会能再活几轮,没想到接下来的投票风向大变,他连猎人权利都还没来得及行使,好人派就又稀里糊涂地赢了。


姜义建脸上表情僵硬,含混地小声说:“…是不是因为对面那个人一直帮你啊。”他说完也觉得自己可能多此一举,抬头不安地看了下金在奂反应,果然金在奂不高兴,肉脸蛋上凹进去个情绪低落的坑,“我玩得挺好的。”

虽然玩游戏多数凭运气,但金在奂让姜义建一戳也有点忐忑,就懵懵地往邕圣祐那边看。后者神情专注地低头玩手机,又和旁边朋友笑着说话,完全没有要注意金在奂的意思。朴佑镇已经第三次发身份牌,姜义建本来还想说点什么,看金在奂迷茫神情就不敢吱声,翻过手里的牌又看到是预言家,想着怎么也要先验验那个邕圣祐这轮是好人还是坏人。金在奂终于抽到村民,心想不如划划水就过了,差不多到点可以去吃炸鸡。对面邕圣祐却仿佛听到他想法似的,让姜义建查杀了也表现爽快,金在奂脑海里反射弧还没选明白一会是吃蜂蜜芥末还是金牌原味,就又听见朴佑镇说好人胜。

邕圣祐懒洋洋把身份牌往朴佑镇手里递,“不好意思啊,今天状态有点差。”他神色十分真诚,好像是对其他狼人满怀歉疚样子,姜义建却终于觉出点微妙东西来,彻底炸了,站起身就往门口走,把金在奂吓了一跳。

朴佑镇在后面叫他,“你不玩啦?”大家闻声都看他,金在奂也有点尴尬地跟着站起来。姜义建不好解释,就说太累了要回家睡觉,转身推门出去,金在奂在后面赶紧追上,差点没被门槛绊着,一边呼哧呼哧一边疑惑道:“你咋知道我不想玩了想去吃炸鸡。”

他和姜义建认识时间不短了,多多少少能看出来对方大概是心情不佳,又猜不出来原因,心想这个时候最好是不问。


姜义建没招,只好敷衍回答:“…我也饿了。”

他俩刚站到店门外打开地图准备导航那个炸鸡店,门就又开,金在奂回头看见是邕圣祐,迟钝地“啊”了声,以为对方是出来抽烟,就打算礼貌笑一下,结果邕圣祐却走过来了。

“真不玩啦?”他眼睛不是那种典型大双眼皮式的漂亮,盯人的时候却很多情,金在奂没能领会对方意图,有点发懵,就实在地说:“嗯我们要去吃夜宵了。”

他们之前一直坐着所以差距不大,现在站到一起了金在奂才知道自己个子没邕圣祐高,还得稍微仰着脸看他。姜义建在旁边斜眼看着,金在奂挺窘迫,又说:“…拜拜。”

邕圣祐闻言就笑,薄薄嘴唇抿起来,掌心里翻出个手机晃了下,“加个微信呗。”他这话语气挺流氓,眼神却还是刚才那种真诚,声音也温柔。金在奂本来就不太会拒绝,让他这么一盯也没了戒心,踌躇半晌还是把手机掏出来了。

姜义建:“……”


金在奂浑然不觉,捧着手机任凭邕圣祐扫了他的二维码,这才跟姜义建走了。这家店位置不算偏僻,但却没有他们住的街区那边热闹,两人面前是个黑灯瞎火的十字路口,偶尔有人骑着自行车呼啸而过。金在奂被夜风一吹才觉得自己穿少了,不由得两股战战,拘谨地往姜义建那边靠近了点。“炸鸡店在哪啊。”

姜义建让刚才那个事弄得已经不太想去了,看金在奂这样又说不出口,就悻悻地掏出手机来导航。炸鸡店确实挺近,走五分钟就到,店面小小一个夹在两家奶茶店中间,只有三四张桌挨得紧紧,环境倒是干净,灯光也明亮。金在奂点了原味和蜂蜜芥末的双拼,又给姜义建倒大麦茶,茶水热气腾腾,他握着杯子发呆,还在想着假期的事,看上去有点忧郁。姜义建却不知道,还当他在回味邕圣祐,下意识地就有点语气不善:“怎么都是男的要你微信。”


金在奂看着炸鸡上桌,随口答道:“就交个朋友嘛。”他说完又立刻反应过来,眼神微妙,试探地问,“…你是不是嫉妒我啊。”

刚认识那会有一次俩人一块吃饭,金在奂提到家里人要他去相亲,姜义建就悠然坦白自己打小就喜欢男的,这么多年压根没寻思过跟女孩谈恋爱。本来他还挺怕被歧视,没想到金在奂大学时候就被人编写过不一般文学作品,导致对这事儿完全不在意,还马上顾虑很多,问他跟爸妈说过了没,还问他中意什么类型。此时此刻金在奂又听他说话意思不对劲,还以为他看上刚才那人,马上摩拳擦掌准备当一把现代月老。“我把他微信发你啊?”

姜义建只好说不用,莫名有点上火,把半壶大麦茶都给喝了。金在奂咬着炸鸡玩手机,看到微信弹出来好友申请还恬不知耻翻开屏幕给对方看,“你看他长得真挺帅,我要是女生我也喜欢这样的。”


姜义建一口炸鸡噎在喉咙口,费老大劲才吞下去,只得说:“哦。”

金在奂看他情绪不高才想起来刚才他玩了三局就走的事,安慰道:“你是不是输了游戏不高兴啊…这个靠运气的,你下次玩肯定能赢。”他安慰完还殷勤过去把炸鸡钱付了,以为请客能解决所有问题,结果一回头姜义建就不见踪影。

店员在那收拾脏盘子,看他表情一瞬间茫然就探头往外面看了眼,随即笑道:“你朋友在旁边买奶茶呢,没丢。”

金在奂讷讷说了谢谢,拎着没吃完的炸鸡出去找姜义建,后者其实已经买好了喝的站在马路边等,听见他叫自己名字才回过头来,刘海胡乱堆在额头上也不梳,只伸手把饮料杯子递过去了。“你赶紧喝,一会冰淇淋要化了。”


大半夜的奶盖燕麦冰淇淋很不健康,但是金在奂想着炸鸡都吃了多喝杯奶茶也没啥事,立刻心安理得开始吸珍珠。两人一边吸着珍珠一边走路去坐地铁,姜义建好像比刚才稍微高兴了点,还问金在奂假期不回家的话想干嘛。

金在奂一提这个还挺来气,无聊道:“躺尸。”

“你不出去玩吗?”

“我想去重庆吃火锅来着…”金在奂说,“但是查了下机票真的好贵,还是算了。”

地铁里人不少,姜义建虚虚靠在门上,下巴上有点没剃干净的胡茬,样子疲倦,侧着脸看对方,“那别去了…有名的景点都是人,你花钱出去旅游还不如早高峰挤二号线。”

金在奂泄气道:“我知道啊。”

姜义建当然是要回家的,第二天下午飞机,他很早就买了票,金在奂十分羡慕,也不好意思说“除了你我没人能一起玩”这种话,只好郁郁地答:“而且我今天还有个表没弄完。”

“你同学呢?”姜义建锲而不舍,“有没有放假打算来找你的。”

金在奂:“……”


不提这茬还好,一提金在奂幼小心灵就受到伤害,简直要泪流满面,“他们都有对象了!也不知道怎么认识的——”他还翻开微信想找朋友们罪恶证据给对方看,结果地铁恰好停在热门站点,门一开瞬间呼啦啦涌上来一大群人,金在奂忙着拿手机,握栏杆难免握得松,差点被挤得摔着,姜义建赶紧伸手过去扶,又觉得不安全,犹豫了下还是稍稍侧身,把金在奂整个圈着挡住了。后者也很后怕,匆匆站得笔直,下巴也往回缩,脖子间就压出一层战战兢兢的褶子来。“我靠吓死我了。”

姜义建刚刚只顾着眼疾手快让两人都到安全位置上,现在才觉得自己这姿势很帅,还有点霸道总裁的意思,表情就挺微妙,又低声说:“你看好你手机,一会都下车,别让人抢了。”

金在奂嗯嗯地点头,还露出牙齿来笑了下,垂着头点开一条朋友圈给姜义建看。“现在我们宿舍就我单身了…这我大学时候最铁的哥们,找的女朋友好像才上大一,长得挺好看的。”


姜义建不太感兴趣,应付地唔了声,他脸有点红,掂量着把脚尖往金在奂方向挪了点,两人就几乎要贴到一起去。金在奂没发现,还沉浸在自己孤苦伶仃的人生遭遇里,啧啧啧地感慨真命天女无处寻,姜义建占了便宜,还想再往前蹭,地铁就渐渐停了,车门打开,又是一大堆人哗啦啦涌出去。

两人一同出了站台,姜义建一脸郁卒,在前面独自走得飞快。金在奂莫名其妙,也顾不得自己皱巴巴衬衫袖口还卷在小臂上,小跑着就追上去。他住的小区楼下灯火辉煌,好几群人聚在小桌边上吃烧烤,金在奂去旁边便利店买了第二天的早餐,路过麻辣烫店的时候还和老板娘打了招呼。


姜义建急着回去收拾行李,临走前还捋了一把金在奂蓬松头毛,“拜拜。”他侧脸让路灯一照轮廓就很温柔,毕业两年多了还是带着点青春洋溢的少年感觉,笑起来像小孩子。“你要是闲着太无聊了就给我打电话,我回来陪你玩。”

金在奂早习惯他什么都往夸张了说,不由得想到自己在这吃便利店便宜包子,对方却明天就有爸妈给做的团圆大餐,一时间非常不爽,哼道:“滚吧你。”

姜义建其实还想再提醒下他别总和不认识的人瞎聊天,但又不知道怎么说,只好悻悻地转身走了,背影被灯光拉得老长。金在奂低头飞快在微信里给他发了个“一路平安”,退出聊天界面的时候又看到之前通过的好友申请,有点好奇,就一边往电梯里走一边把邕圣祐朋友圈点开了。

电梯里没信号,楼层往上升的时候他只能看到刚勉强加载出来的封面,好像是什么影片的海报,很文艺青年的感觉,导致他出电梯的时候还在努力回忆电影名字。家门口的垃圾袋被打扫卫生的阿姨搜走了,楼道里一片凄凉,金在奂又想到姜义建回家还能撸猫,落差感顿时更强烈,不禁悲从中来。好在冰箱里还剩了点鸡蛋,他凑合着弄了碗汤面吃了,瘫在床上反省人生,结果反省到一半的时候手机嗡嗡地响了,他连起来都懒得,缓慢伸手向震动方向摸索过去。


大Boss:金在奂!

大Boss:我明天来找你玩啊哈哈哈哈

屏幕上微信跳出来两条,金在奂气息奄奄,本来不想与人交流,瞥了眼备注名字却发现万万怠慢不得,无奈只好赶紧回复:

金不在:你来干嘛

金不在:怎么不陪男朋友?我前几天才看你发朋友圈说要双人欧洲行

大Boss:(撇嘴)分手了呗

大Boss:我反正也没事做,过来看看你,哈哈

金不在:……


说起来金在奂家里不算人丁兴旺,上一辈的年代还没计划生育,金爸却是个独生子女,金妈也只有一个弟弟,家里宠幺儿宠得厉害,连带着再下一辈也有点娇惯过头。金在奂被他舅舅家的小姑娘从幼儿园欺负到高中,好不容易各自上了大学远走高飞,每年只有寒暑假受苦受难,没想到接受了高等教育的大魔王进化完毕,现在连他珍贵黄金周都要摧残。

金不在:哥困了,先睡了啊

金不在:有啥事儿明天再说,乖

大Boss:(坏笑)我明天的飞机,十一点就到

大Boss:来接我哦~

金在奂握着手机欲哭无泪,差点一口气喘不上来,还不敢给金妈打电话投诉,只得祈祷表妹航班突然取消,然后痛苦地翻身睡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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