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沉

第二天一早金在奂又被表妹电话叫醒，他困得睁不开眼，太阳穴也突突地疼，还得向那边百般许诺自己一定准时准点儿地去接她，对方才满意。挂了电话金在奂起来洗漱，镜子里青年眼袋掉到颧骨，脸颊肉十分浮肿，额头冒了两个痘，明显是昨晚暴饮暴食结果。上次公司工会发的护肤品套装还剩不少，他赶紧又抹脸又弄头发，好不容易才精神了点，拿了钱包就匆匆出门去机场。

表妹和他只差两岁，今年已经大学毕业，家里给安排过段时间去本地一家公司做文员，算是稳定好工作。小姑娘长得可爱，性格也开朗，可惜看男孩子眼光不行，接连谈了两三个都没能长久，金在奂听她分手其实也挺心疼，还打算带着多吃点好吃的安慰安慰，没想到见面后反而被对方从头数落到脚。

“哥你怎么能这样呢。”表妹恨铁不成钢道，“比我上次见你的时候胖了！”

金在奂辩解：“我这是过劳肥。”他觉得久坐电脑前导致的一系列身体问题都应该算是工伤，还和姜义建讨论过这事，几个同事坐在一起默默憧憬公司哪天能给发点腰肌劳损与脂肪堆积的医疗补贴。结果表妹冷静指出他肯定是每天都大半夜出去吃东西，金在奂无法反驳，恼羞成怒，俩人差点没在出租车上打一架。

等吃完饭了金在奂又陪小姑娘逛街，他有点心不在焉，想着快到金妈生日了，应该送好点的礼物，就算了下这个月生活费，觉得周末还是得去做做家教。金在奂大学时期成绩不错，教点高中数学绰绰有余，现在小孩子请家教都很贵，他粗略估计一下就放心不少。正好表妹挑完化妆品，他想拿过来把钱付了，小姑娘却早早地就打开手机在旁边等着，看金在奂要伸手就立刻抢着把自己支付宝递过去给店员。

金在奂有点不高兴：“干嘛不让哥给你买。”

表妹把东西装到包里，又凑过来撒娇，把金在奂胳膊抱住了，“不想让你破费嘛。”她个子小小的，怎么看都不觉得比几年前长大多少，金在奂摸了下妹妹的头，心中难得涌起一阵甜蜜温情，刚想说没事哥哥的钱你随便花，就听见对方道：“还得拜托哥帮我忙呢。”

金在奂：“……”

可能是看金在奂脸色极其不对，表妹就有点讪讪地，低头小声道：“…你怎么这个表情。”

金在奂简直没有办法，恨不得把刚才感受到的片刻亲情温暖从胃里生掏出来，偏偏表妹还一脸纯真，他也不忍心拒绝，只好沉痛地说：“哥没肾给你卖…头发行吗，哥头发还挺多。”

小姑娘闻言马上喜形于色：“不卖你，你就陪我去看个电影再吃个饭，反正搞得浪漫点啦，然后让我拍个照。”说完还怕金在奂反悔，挺狗腿地补充，“完事了我还给你好处费。”

“…你要干嘛。”金在奂十分警惕，瞬间想起自己高中那会被面前这人骗去做兼职，说好就发个传单一小时给五十块，结果硬被店家套上女装站在门口跳舞，引来无数人围观，心理阴影面积可覆盖银河系。“你说明白我再答应你。”

“也没啥。”表妹很失落的样子，“我不是跟那人分手了嘛…其实挺难过的，就想气气他来着。”

金在奂最见不得女孩伤心，顿时有点心软，迟疑着问：“让我假装你新男朋友吗。”

对方“嗯”了声，神情还是那样，语气却突然有点刻意，缓慢道：“…我一想我认识的人里就金在奂长得最帅，找别人效果肯定都不好啊，我就来找你了呗。”

果然金在奂脸颊肌肉抽动，一看就是被夸得很爽，眼神都带着点不自然的洋洋得意。表妹察觉到有门，赶紧乘胜追击：“你要是同意了我回去就跟姑姑说你找到女朋友了，肤白貌美大长腿还特别贤惠，让她别再给你安排相亲了。”

金在奂身为表哥本来还想谈点条件，没想到小姑娘非常懂，当即大松一口气地点了头，又要求自己要收拾一下才能出镜。对方头也不抬地发微信，闻言就嘿嘿嘿地笑，狡黠地说：“其实我这些化妆品就是给你买的…”

金在奂哑口无言，暗自回忆起刚才那袋子东西里具体内容，一时间恶从胆边生，只想打电话给舅舅告状，结果表妹发完微信转过来又抱着他胳膊蹭了两下，他霎时被亲情包围，随即悲催地想：算了算了。

晚上回家后金在奂给妹妹把床收拾出来，自己铺了沙发，抱着电脑开始改方案。他玩了一天有点不在状态，十一点多才把最终版本邮件传给老板，正好姜义建给他发了个语音邀请，他怕吵到小姑娘睡觉，赶紧把耳机插上，压低声音道：“喂。”

姜义建在那边说：“国庆快乐啊。”他声音带着笑意，金在奂猜他吃了一天好的，难免就十分嫉妒，“找我干嘛，工作呢没空。”

“关心一下你假期生活呗。”姜义建说，“你和谁出去玩了吗。”他后面半句语气看似漫不经心，其实仔细琢磨还挺不一般，偏偏金在奂听不出来，猛地打了个喷嚏，揉着鼻子无聊道：“我表妹来找我了。”

“挺好的。”姜义建好像不太舒服的样子，说话时鼻音很重，金在奂问他是不是感冒了，姜义建也不认真回答，只揶揄地说：“可能秋天比较干燥…有点上火。”

金在奂“唔”了声，还细心叮嘱道：“你多喝点热水。”姜义建在那边挺无语，金在奂就哈哈哈地催他去睡觉。

他挂了电话无事可做，想起昨天没翻完的朋友圈，索性关了灯玩手机。邕圣祐不怎么发自己照片，隔很久才会分享几条音乐或者帮朋友宣传东西，偶尔夹杂一点日常，只有头像是张他拍，半张脸隐在阴影里，轮廓英俊，看上去很冷淡。金在奂看了会就退出来，又随手给表妹发的自拍点赞，想了想也跟着发了条状态，还附上两人合影。

金不在：今天接待老板

照片里他举着手机看镜头，嘴角微微勾着，眼睛很亮，眉毛也有点挑起来，是比平时放松的样子，女孩在一旁笑嘻嘻挽着他手臂，小脸圆乎乎的很可爱。几分钟就有一大帮人点赞，熟一点的大学同学基本都知道他有个妹妹，少数没脱单的男生都在底下热情似火排出队形管他叫哥，同事们却不清楚，纷纷来恭喜，他只好挨个解释。过会一个陌生头像也弹出来，金在奂不认识，倒是很眼熟，反应了下才恍然想起来他刚刚才看过人家的朋友圈。

邕：单身狗遭到暴击

金不在回复邕：这是我表妹（撇嘴）

邕回复金不在：真的啊（坏笑）

金在奂盯着最后那个表情看了会觉得不太对劲，有点戒备，就没再回复对方了。他其实希望妹妹能找到好男人谈恋爱，有没有钱倒无所谓了，能对她好就行。这帅哥长得不错，一起玩了局游戏能看得出来聪明，但到底还算是陌生人，他也不敢随便介绍，怕又伤小姑娘心。幸好邕圣祐没像他想的那样发私信过来要妹妹微信号，他稍微放下心来，一看表快十二点，赶紧关机睡觉。

上午出门之前金在奂被表妹强行按在椅子上捯饬，他怕得要死，眼皮抖抖的，但其实那一大堆东西还是女孩要用的眼线眼影睫毛膏，只有遮瑕和发蜡是给他买的。小姑娘以前常给前男友打扮，手法很娴熟，弄了一会不免就想起旧爱，叹口气道：“我真是太惨了。”

金在奂小心安慰：“…你还有哥呢。”

“哦。”表妹无情道，“你都不给我介绍对象，我要你有何用。”手上还使了点劲，用发蜡把金在奂刘海拨到一边去，露出点额头来，“我昨天晚上和我闺蜜聊天，人家找到男朋友了…就是家里的哥哥给介绍的，还发我照片，长得超帅。”

“我们公司长得帅的就姜义建…”金在奂深感羞愧，又想到昨天晚上寥寥几句朋友圈交流，顿时大彻大悟，暗下决心从此刻开始要多为妹妹留意合适人选，还犹豫了下要不要去主动找邕圣祐。表妹不知道他内心活动，听到姜义建名字马上说这个不行，脸上表情复杂，真心实意道：“我觉得哥和他反而很配。”

金在奂已经在穿衣服，随口问：“真的假的，我也老听我同事这么说。”

小姑娘福至心灵，差点发出桀桀桀笑声来，也没敢深入解释，赶紧拉着金在奂走了。

两人出行目的不纯，一路专挑拍照好看的网红店进，表妹化了全套妆还卷了头发，金在奂给她当人肉自拍杆，合影时也配合地看镜头。小姑娘拿遮瑕把他的痘全盖住了，还贡献出自己气垫粉底和唇膏，又亲自搭配衣服，金在奂本来长得很帅，简单打扮下就十分出挑，坐在咖啡厅里很画报的样子，被好多女孩盯着看。

表妹忙着修图，又小声说：“我要是不在这她们肯定就来搭讪了。”

金在奂有点发憷，踌躇道：“…怎么就我一个男的啊。”他问完还看了下周围，视线里就充满花花绿绿毛绒玩偶，瞬间得到标准答案，当下很无语，“咱们看电影去呗。”

表妹却翻了下攻略，把长图放大了点递过来给金在奂看：“我想玩这个！”

手机屏幕上赫然是个粉色机器，一个男生站在前面握着摇杆，腰上跟批发玩具似的挂了两三串娃娃。金在奂想起自己小时候玩过这个，一个星期零花钱扔进去也就让那胖熊猫原地转了个圈，难免就半信半疑地，“骗人的吧…怎么可能抓这么多啊。”

“去看看嘛。”表妹很雀跃地，“我想试一下。”

金在奂主要还是担心抓不到娃娃比较丢人，但他其实也有点好奇这的娃娃机是不是和家里那边构造不同，两人就按着地址坐地铁过去。

放假期间偌大游戏厅里几乎是人挤人，大部分是十几岁高中生，年轻情侣一对一对地玩太鼓达人和跳舞机，音乐声很吵。金在奂好久没来这种地方，有点手脚蜷缩，真切感受到时光流逝青春不再，表妹却已经换了游戏币回来，找了个没人排队的皮卡丘就往里投。

金在奂看着爪子转来转去，有点紧张，没想到小姑娘第一次玩就碰上爆机，皮卡丘瞬间幸运掉落，旁边围着看的人发出一片赞叹声。

表妹抱着娃娃情绪高涨，“哥也试试呗。”

金在奂就拿着钱转了一圈，在对方指挥下打算投个轻松熊，结果十个游戏币进去了玩偶脑袋还卡在边上。他胜负欲上来了，看周围人都抓到懒蛋蛋就也去试，仍然不行。表妹在旁边教导他要等别人抓不耐烦了再去捡漏，金在奂就想尽办法，然而一盒币快没了才好不容易抓了两个仓鼠，十分上火，索性挥金如土地又去换了两盒。

他把珍贵的两个仓鼠串到一起，在身上摸索一圈才找到衬衫口袋上有个扣，赶紧把绳子挂上去，很炫耀地想过去给表妹看。对方却没在原地，他在娃娃机前漫长队伍里张望半天也没看着小姑娘身影，顿时有点慌，刚想去别的地方找人，就瞥见身边两个女生“啊啊啊”地尖叫着往大厅另一边跑过去了。

金在奂迟疑了下还是跟着过去，老远就看见一台娃娃机被围得水泄不通，旁边基本都是女孩子。他有点疑惑，又往前走了点，发现交通拥堵中心竟然是个男生，背对着他看不清脸，正专注地往机器里投币，身后挂了一大串娃娃。

“我靠还真有大神啊…”金在奂很嫉妒，又觉得好玩，就掏出手机想拍照。结果那人却听见什么了似的微微转过头来，脸被游戏厅灯光照得清楚，轮廓英俊，看上去有点冷淡。

金在奂：“……”

邕圣祐没看见他，又回过头去操作摇杆，抓了两次就把一个巨大胖丁从机器里弄了出来。周围女孩子欢呼一片，金在奂郁闷地看到表妹也在其中，满脸崇拜，表情明显和看他抓娃娃的时候截然不同。这时却有个男生凑过来，语气沮丧地说：“你对象也去看了？”

金在奂打量了下对方，大概猜到是对面某个女生的男朋友，看他在这站着多少有点同病相怜的意思才过来搭话，就随口问：“那人谁啊。”

“我哪知道。"男生一脸烦躁，“好像才来的，这什么操作啊没多久就抓一大堆了，我都怀疑是游戏厅找的托。”

“长得还挺帅的。”金在奂说，“这要是游戏厅找的估计得给不少钱。”他想起自己扮女装那次虽然耻辱却拿了三百块工资，对于穷苦学生来说算是不得了的天降横财，不禁决心苦练抓娃娃本领，过来当几次托少说也有个四位数。

那男生垂头丧气，悻悻地抱着女孩的包和金在奂并肩站着，小声抱怨：“他啥时候能走啊…”

金在奂却看得目不转睛，邕圣祐抓了胖丁后又抓小火龙，还去试两个颜色的史迪奇，毫不意外也全抓出来了，动作很利索。表妹抱着自己的皮卡丘在后面跟着看，完全没发现三米开外的哥哥，金在奂气死了，直冲对方疯狂摆手示意，结果小姑娘浑然不觉，邕圣祐却正好抬起头来就看见他了，有点惊讶地挑了下眉，随即向他走过来。

金在奂浑身僵硬，只好站在原地不自然地笑了下，邕圣祐倒是心情挺不错的样子，身上挂着一堆娃娃看着也不奇怪，他穿了十分宽松的帽衫与合身牛仔裤，刘海蓬松，眼睛还像上次那样稍微垂下来，仔细地盯着金在奂看。“你也来玩啊？”

金在奂不得不点头，含混地“嗯”了声，他身边男生没反应过来，小声问：“你俩认识？”

“…见过一面吧。”金在奂尴尬道，“刚才离得远，没认出来。”

男生根本不信，一脸匪夷所思，又看了他俩好几眼才嘀嘀咕咕地找自己女朋友去了。

邕圣祐毫不在意，低头解了绳子，随手把自己战利品里最大的一个懒蛋蛋往金在奂手里塞过去。“送你了。”他身高有点优势，现在灯光又比昨晚明亮很多，金在奂就把他长相看得更清楚，心里默默感叹了下，手上却还想推拒：“没事没事…我自己一会也要去抓了。”说完自己还心虚，不由得看了眼挂在衬衫扣子上的一对肥嘟嘟仓鼠。

邕圣祐估计也注意到他窘迫，忍不住笑，挺狡猾地问：“你花多少个币抓这俩啊。”

金在奂闻言顿时泄气，偏偏他还要面子，打死不说实话，颤巍巍道：“没多少…”他一边回答一边痛苦抉择，正想问对方可不可以教他抓娃娃秘诀，表妹却终于发现男神竟然在和哥哥聊天，急急忙忙就跑过来了，仰头看邕圣祐露出甜蜜微笑，胳膊肘却使劲怼了金在奂两下，“帅哥你好厉害啊，你认识我哥吗？”

金在奂被怼得生疼，差点眼泪汪汪，再看邕圣祐的时候就有点失神。后者没注意到面前兄妹小动作，露出温和微笑来，“我们昨天晚上一起玩过狼人杀。”

表妹让帅哥盯得心跳加速，再加上看到刚才一起围观的女孩子们纷纷露出嫉妒表情，当即优越感爆炸，又拿胳膊肘怼了两下金在奂，“正好我哥不会抓娃娃，一盒币就抓两个，菜死了…要不你带我们玩嘛。”她小算盘打得啪啪响，压根不知道自己已经把表哥卖得一干二净，金在奂内心愿望实现得十分丢脸，欲哭无泪，只得弱弱道：“你别麻烦人家。”

邕圣祐忍笑忍到肩膀抽动，说：“不麻烦，反正还要再玩一会才走的。”他侧过头去看到金在奂有点发呆地站在原地，手里还拎着那个巨大懒蛋蛋，嘴唇不知道是涂了唇膏还是本身就泛了点红，很柔软的样子，犹豫了下才道：“我教你俩抓最大的那种。” 

金在奂还没等点头表妹就抢先说好啊好啊，甚至忘记怼金在奂，直接在一群女生仇恨目光中跟着邕圣祐到娃娃机前面并排坐了。大型玩偶要靠游戏来套，游戏又要靠运气，每次还要花普通娃娃机一倍的币，所以一般来玩的人都不会选择。邕圣祐却完全不当回事儿的样子，投了币进去给小姑娘示范操作，几轮过后就把一个大兔子套了出来。金在奂在后面看得目瞪口呆，又被表妹塞了个巨型兔子在怀里，看上去很茫然。邕圣祐转身冲他漫不经心地眨了下眼睛，觉得很好玩似的问：“你要来试试吗？”

等到金在奂真的在对方指导下套出了梦寐以求招财猫，才恍然大悟邕圣祐果真是个违背自然规律的天生欧神。他抱着自己抓到的娃娃兴奋得脸红，“你运气也太好了…”

邕圣祐在旁边买了个袋子回来，正动作十分粗暴地把抓到的娃娃一股脑塞进去，闻言就抬起头来笑了下，“还行吧。”他似乎有点回避这个话题，眼睛注视别的地方。金在奂还以为他是不想把自己锦鲤能量匀出去，马上善解人意地点点头：“没事，我不告诉别人。”

邕圣祐含糊地“唔”了声，看了眼金在奂，他长相是那种很性感的男人类型，下巴形状要方一些，与金在奂圆圆脸不同，低头盯人的时候就有种成熟魅力。金在奂让他瞧得不好意思，刚想往表妹那边坐一点过去，就听见对方语气轻快道：“你朋友怎么没和你一起来？”

“国庆嘛，他回家啦。”金在奂不太习惯和陌生人聊自己生活，但又必须表现礼貌，就稍微有点拘束地回答问题，“我忘记买票了。”他望着表妹在那为了巨型兔斯基而拼命叠乌龟，脸上露出长辈慈爱笑容，心里还琢磨着要不要撮合这俩人过会一块吃个饭。邕圣祐点点头，将汗湿刘海往旁边拨开一点，很感兴趣地说：“你妹妹长得挺可爱的。”

金在奂顿时有种意料之中的放松感，心里又十分不舍，想起表妹的叮嘱脸，就衡量着语调介绍道：“嗯，她还没男朋——”

“和你挺像。”邕圣祐笑道，还俯身过来想凑近点看他，嘴角微微翘起，金在奂吓了一跳，条件反射伸手想挡着对方，结果邕圣祐只是逗逗他，还没等他手指推拒过来就坐直，又转身给小姑娘叠乌龟去了。

金在奂：“……”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