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利在望》C16

邕圣祐没说话,漠然地注视他一会,朴佑镇有点不安,刚想说要不咱俩直接把他扛到你车上拉回家算了,却听见邕圣祐平静问道:“他手机在你这吗。”
“…在,我对象怕他喝多了丢东西,就把他手机钱包都收起来了。”朴佑镇答道,随即露出诧异表情,“你真要打电话啊。”
邕圣祐没回答,却把手伸出来,朴佑镇见状只得掏出金在奂手机,又道:“…你这不是往外推人家吗。”他当时追他男朋友可谓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明招暗招都用上了才抱得帅哥归,现在看邕圣祐这圣母行为自然痛心疾首,连带着交出手机动作都很不情愿。“人家喝多了,你也喝多了?”
邕圣祐接过手机,按了下解锁键,金在奂并未设密码或解锁图案,屏幕直接亮起来。他壁纸是个风景图,一大片很辽远的灿烂星空,地上站着个小人儿正抬头看星星,背影很孤单的样子。邕圣祐也没点进去找电话号码,而是凑近对方,将手机放到他松松握着的手里。
朴佑镇迷惑地盯着看,邕圣祐却疲倦地说:“你不觉得…有时候人的本能还挺有意思的吗。”
“你说啥呢…”
邕圣祐摇摇头,笑道:“没事。”他随即拉过旁边椅子坐下,解开衬衫领口纽扣,不确定地深吸一口气,道:“你看他能不能…自己把这个电话打出去。”

朴佑镇还未答话,金在奂却发出含糊不清的哼声,不舒服地动了下。他半晌后睁开眼,周围是雾蒙蒙场景,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攥了个手机,屏幕还是亮的,上面宇宙星河也是一片模糊。邕圣祐静静等着,金在奂却仿佛被调慢动作似的举动迟缓,眯着眼睛试图去点那小小图标,酒吧里没什么人,十分安静,他无意间按了免提,竟是谁都能听得见。
“醒啦?一下午都不回信息。”电话那边传来姜义建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笑意促狭地说,“结果这么晚找我,想干嘛?”
“…你怎么还不来啊。”金在奂语言组织能力已经有点退化,发音也朦朦胧胧的,尾音吞在嗓子里,“我想回家。”他头晕目眩,甚至无意识地撒起娇来,“姜义建…”
那边半晌没出声,显然让这突发情况弄得完全懵了,呆了好久才猛然明白过来,瞬间提高音量急切道:“你别动!你告诉我你在哪,我马上来接你——”
金在奂却好像听到对方声音就很快乐似的,露出个天真笑容,得意道:“我在一个…你觉得我肯定不会来的地方,哈哈。”
姜义建简直疯了,怒吼道:“金在奂!——”

邕圣祐却在这时站起身,拿过手机递给吧台那混血服务生,低声道:“你把地址告诉他。”
服务生便去和姜义建解释情况,朴佑镇在一边麻木道:“我看你完了。”他迄今从未见过如此大公无私圣母白莲花,不禁叹为观止,“合着你之前跟我说你碰着真爱是扯淡呢?”
“真爱是真爱啊。”邕圣祐笑道,“真爱也不能横着来。”他知道朴佑镇仍是小孩儿想法,便未多做解释,待服务员挂了电话便帮金在奂把手机拿回来,又坐在一旁,将对方垂着的手团在自己掌心里。朴佑镇看得直无语,正好对象发信息来问他在哪,他赶紧匆忙拿了外套走了。
金在奂半梦半醒间感到有人正温温柔柔牵着自己手,他不知是谁,却觉得十分安全,便紧紧回握,邕圣祐吁了口气,专心地注视两人亲密交握手指,无奈地笑了下,似乎有千言万语想说,又难以完全表达,只轻轻摸了摸他手背。

过会酒吧门猛地被推开,姜义建一头金发乱七八糟,下巴上还冒了点胡茬,只穿了个皱巴巴T恤就冲过来,显然出门太急,连脚上鞋带都散了。他一眼看见金在奂毫发无损睡在沙发上,顿时放松下来,抹了把脸,又慢慢走近,无力地露出笑容。邕圣祐已经把手松开,看他来了就疲惫道:“唔,我走了啊。”
姜义建早前已经从服务生只言片语中大概了解情形,因此知道对方来得很晚,自然不是灌醉金在奂的那一个,此时难免醋意中夹杂着点犹豫感激,踌躇着说:“…谢谢。”他见邕圣祐穿戴整齐,只有脸上隐约有点倦容,便猜到是从工作里抽身过来,内心十分复杂,后者却浑不在意,站起身来舒展手臂肩膀,又勾着嘴角自嘲道:“谢我干嘛,人家只要你抱。”
姜义建:“……”

他整个人都傻了,愣愣站在原地,邕圣祐已经推门出去,他还雕塑一样杵着。已经凌晨两点多,酒吧里倒是渐渐热闹起来,有不少漂亮男孩在远处打量姜义建,又看他神情呆滞望着沙发里那人,便大概明白,只好怏怏走了。金在奂睡得很沉,估计是连续几日费神太多,连嘈杂环境都未能影响他。姜义建终于慢慢回过神来,还有点惶恐的不真实感,这天上掉的馅饼太大,堪堪把他砸出个轻微脑震荡。脑震荡患者蹲下去搂着对方,想把他整个扛起来,金在奂也不反抗,甚至在朦胧睡梦中伸出手臂环住他脖颈,依赖地贴过来。姜义建浑身战栗,手臂几乎撑不住他重量,只能勉力集中精神,跌跌撞撞总算出了门去。
他叫的车很快就来,一路上只有调低了音量的电台音乐,而金在奂靠着他肩膀睡着。司机选的是个纯音乐节目,打开时正播放一首旋律温柔粤语歌,姜义建听懂了一点点,又低头去看怀里那人。
“愿你终身交托给我,让我一生好好把你照料,请让我体恤你需要,让我献出全部热爱——”
“如果今天将失去眼前的一切,剩低清风两袖也不计,唯独你一个是不可给取替…”
“是我生命里的一切…”
晚风很冷,他心底却一腔柔情,小心翼翼吻了吻对方额头。

待到姜义建将金在奂安置到自己大床上已经又过去一个多小时,他把灯都打开,又去厨房煮水,加了点蜂蜜。金在奂听到开水响动,又被灯光照得睁开眼睛,便微微“呃”了声,试图坐起身来,一看周围环境差点惊得掉下床去。
他记忆不清不楚,只知道自己和朴佑镇一群人玩了国王游戏,输了好几瓶酒,再加上心里不痛快就多喝了点,再醒来时却发现身处姜义建家,顿时手足无措,只想趁对方还没回来赶紧逃走。可惜他之前喝得人事不省,现在筋骨松懈,十分不听使唤,折腾半天也没能够着床边鞋袜,便心想这回完了。果然姜义建过会进屋来,手里端着煮好的蜂蜜水,见他醒了也仍然表情冷漠,只居高临下注视他一会,又伸手把杯子放在床头。

金在奂很不适应,勉强扳正自己发昏视线,无力地讪讪道:“…我怎么在你家啊。”
“你不记得了?”姜义建声音有点哑,“你叫我去接的你。”他旋即坐下来,也不转头看对方,只盯着空无一物墙壁,语气里带着点嘲弄,“金在奂,你断片儿断得挺巧。”
“…我真不记得了。”金在奂小声地说,“我好像睡了很久。”他后背垫着个松软枕头,身上被子干燥温暖,有点姜义建常用的衣物柔顺剂好闻味道。被子主人闻言便半晌没说话,只是一动不动低头坐着,呼吸声却很重,金在奂没得到回复,内心忐忑,犹疑道:“…姜义建?”
对方知道他去了什么地方,还目睹他独自喝得烂醉如泥,显然与两人昨晚谈话结论大相径庭——金在奂本来想再拖几天,可事发突然,现在多少也明白今晚或许要开诚布公,就渐渐做好心理准备,还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意思。他虽记忆混乱,逻辑思维却异常清楚,早已在脑中构建好一整套说辞,条条有理有据,很难反驳得干净。姜义建被喊了名字也没做声,片刻后将蜂蜜水递给他,疲倦道:“喝完早点睡吧,我去客厅。”
金在奂有点内疚,犹豫半天还是说:“唔,谢谢你。”他把蜂蜜水慢慢喝了,留下个变凉的空杯子,姜义建接过去,却顺着握住他手腕。金在奂毫无防备,条件反射想抽开,对方竟十分用力,下一秒便将他扯进自己怀里紧紧抱住。
金在奂:“!!!”

两人身体相贴,连心跳也感觉清晰,姜义建声音粗哑,几乎是颤抖着问:“…为什么去那种地方?”
他怀抱炙热,脸颊迷恋地挨着金在奂侧面稚气发旋儿,像哄小孩子似的语调下坠,问话里又有点隐约恐惧,“你别和我说你不知道那…金在奂,你别骗我说你不知道。”
金在奂之前准备的答案根本不行了,他压抑住紧张喘息,绷着嗓子道:“我不骗你…我只是想去看看。”他谎言拙劣,演技也蹩脚,姜义建却不在乎,微微松开他手臂,低头将嘴唇挪近他耳边,似乎好奇他编造故事,“你想看什么?”
“我…”金在奂哑口无言,仿佛被叼住脖子,下意识不安地往后退,姜义建便揽住他,手掌托着他后脑,低声说,“你想看的…我也都能给你看。”
“你在实验什么吗?…连我都不能告诉吗?”他急切又热烈,带着两人都心知肚明的回答不顾一切冲上前去,金在奂躲闪不及,硬生生扛着他目光,顿时呼吸一窒,丢盔卸甲地垂下头。姜义建摸他的脸,似乎有一点湿,便仔细地吻他,又说:“是你给我打的电话…金在奂,是你要我去接你。”
“别人也在,为什么你不要他照顾你?…”

金在奂招架不住,含混道:“我真没给你打过电话。”他脑海里依稀有点嘈杂回忆,也许拨出个号码,却不知是给到谁,“也可能是服务生看了我微信,知道我们经常联络…才临时去找你。”
“你不是说了不骗我吗。”姜义建笑起来,亲昵地用嘴唇贴他耳朵,“现在又这样。”他动作仍很小心翼翼,好像很怕对方逃走,金在奂茫然地摇摇头,又不知所措地眨了眨眼,惶惶然地说:“我…没骗你,我自己也记不清了。”
他头脑中有零碎片段,似乎是自己睡梦与现实结合,梦中他独自站在广阔大地上,抬头能看到璀璨星河,宇宙广袤无垠,他身影却无比渺小,孤零零处在巨大世界中。日月交替,星空从未改变,他身后却有人伸出一双手给他牢牢牵着,他因此知道自己不再惧怕孤独。
姜义建仍专注地看他,眼睛里似有无数感情想要表达,金在奂从短暂记忆中醒来,此时抬头与他对视,心中猛地一震,终于抑制不住,痛苦地发着抖说:“姜义建…”
“我…现在可能…喜欢男生了。”
“我不知道…但我不想…我不想…”









TBC

评论(105)
热度(466)

© 一沉 | Powered by LOF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