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利在望》C20(完)

金在奂迷惑地看他,邕圣祐冲他挤了挤眼睛,漫不经心道:“等你俩出国领证那天告诉我,到时候我再死心。”
“在那之前…我还会给你发金水,金老师。”

他神情愉快,不像强颜欢笑样子,金在奂心中明白,也没法再多说,便叹气道:“真的…谢谢。”
邕圣祐摇摇头,很快站起身来,表情轻松地将牌盒抛起来又接住,随即潇洒道:“金老师,以后我就不去上课了。”他耸耸肩,似乎有点落寞遗憾,“你现在不方便…我不给你添麻烦。”
金在奂早已有心理准备,也猜到对方大概会搬出几千几万种理由来结课——那些理由都很冠冕堂皇,自然是不包括这一个的。他莫名有点惭愧,小声道:“我没关系的——”
邕圣祐却不看他,自顾自地问:“你看过倚天屠龙记吗?”
金在奂一怔,不知道对方怎么突然把话题绕到武侠小说上来,迟疑道:“…看过的。”他还想再问其中意思,却在刹那间心念电转,蓦地想起很久前网上流传的一段原著摘抄。邕圣祐已经走到门口,背对着他挥手告别,声音戏谑地说:“我哪天想再学的话…肯定会去找你。”
金在奂点头,勉强笑了下,目送邕圣祐消失在街道拐角处。他呆呆站着,又喃喃道:“…问心有愧。”

他不是张无忌角色,自己却问心无愧不假,对方也非周芷若,当然还欠一段路要走,金在奂坐了会,片刻后意识到现在其实也不过是下午三点多钟,便掏出手机给姜义建打电话,他声音倦怠,疲沓地低声道:“你在哪呢。”
“在家等你电话呢呗。”姜义建心情很好,“你俩聊完了?”
“聊完了。”金在奂听见对方声音就莫名有点安心,呼出一口气来,片刻后又心血来潮道,“…我刘海有点长了,你来陪我弄个头发呗。”他知道自己已经在这之前就坚定想法,便不打算再去选择一次,又默默盘算染发的事,连朴佑镇走进房间来都浑然不觉。
“怎么就你在这了?”

金在奂悚然一惊,差点把手机摔了,朴佑镇却上下打量他,不确定地说:“我以为你俩一起走的。”
“…没有。”他见人就有点窘迫,不自在地站起身来,“我现在也——”
“你别着急走…我告诉你个事儿。”朴佑镇突然说,他脸色烦躁,纠结地抓了抓头发,虎牙下意识反复磨着嘴唇,金在奂不明所以,便耐心等着,对方显然很不知道怎么开口,寻思半晌才道:“你那天喝多的时候…我没走。”
“我对象怕你丢东西,就帮你把手机钱包都收起来了。”
金在奂有点茫然,犹豫地说:“唔,我好像有印象。”他还是不解其意,以为朴佑镇只是想安慰他那晚没因为喝醉而做出什么滑稽糗事,对方神情却十分紧张,过会又摘了腕上手表捏在手里,迟疑着说:“我和邕圣祐认识挺早的了…关系也不错,你第一次来这的时候他就和我聊过你,所以我还挺想…帮帮他的。”
“…那天是我发信息告诉他你在的。”朴佑镇低声道,“其实本来也应该是他带你回家。”

金在奂内心震动,隐约猜到对方要说什么,果然朴佑镇脸上表情极其复杂,随即说:“你不让他抱。”
“…你只要姜义建来接,邕圣祐动不了你。”他似乎也觉得难以置信,“我当时想直接把你弄上他车来着…他又不愿意那样,还管我要你手机,让你自己给姜义建打电话…”
“我们都以为你喝多了看不清屏幕,结果你还真的打出去了。”
朴佑镇抹了把脸,认真观察金在奂神情,又踌躇着说:“本来他能走的,为了你就一直在那等着…那时候我已经回去了,我不知道后来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但是我走的时候…他还一直握着你的手。”

金在奂站着默然不语,朴佑镇却后悔道:“可能我说得有点多,你…听听就行了。”他到底还是替朋友不平,斟酌一会,又试探着说:“我还是觉得——”
“我知道。”金在奂终于抬起头来,露出个无力笑容,“谢谢你。”他表情仿佛有点松动,却也只在一瞬,朴佑镇没能看清,便局促地点了下头,说:“没事。”
金在奂走到门口,又坦荡道:“以后我有空来找你玩。”说完便拐弯离开,朴佑镇站了会,内心无限感慨,最后也只是回房间继续和众人打牌去了。

他们有个常去的理发店,熟客给打九折,姜义建平时喜欢捯饬自己,金在奂倒总是那个顺毛发型,时间久了确实想做点改动。他从桌游店过去有点麻烦,需要换乘一次地铁,进门时发现姜义建已经坐在沙发上等他,见他来了便笑道:“今天怎么想起来弄头发?”
金在奂也不理他,兀自过去洗头,认识的那个发型师一听他要染发就肝颤,劝道:“别了吧…你这发质我都不舍得动。”
“你染个深点颜色。”金在奂坚持道,“再烫一下。”他心情乱套,恨不得弄成个七彩缤纷杀马特来消愁,理发师见他执着也没招,只得按他想法准备。姜义建不知道他要改头换面,以为只是修个刘海再剃个鬓角,一看各种工具材料全都上了顿时十分震惊,怀疑地问:“…你要干嘛?”
“你别说话。”金在奂闭着眼说,“等一会你自己看呗。”
姜义建倒是不反对他摆弄自己一头炸毛,闻言只得缩手缩脚等着,金在奂和理发师偷偷摸摸商量半天,终于决定弄一个墨蓝色卷发,最后效果出来很好,衬得他肤色更白,坐在那是个乖乖小帅哥。姜义建本来设想是那种不出挑的巧克力色,也没太期待,结果现在看一眼就鼻血横流眼冒绿光,恨不得立刻拿个大棉被把人裹起来扛走。
理发师在旁边给喷了点发胶,满意地说:“唔,不错。”
金在奂倒有点不适应,对着镜子看了半天,姜义建早已藏人心切,赶紧付了钱就把对方拖上出租车。他弄头发花了几个小时,外面天已经黑了,两人坐在车上都有点疲惫,姜义建却忍不住迷恋地盯着他看,小声说:“好适合你。”
“是不是有点太明显了。”金在奂担心道,“…比我想象中的浅了点。”他这辈子还没染过头发,之前看对方弄金发就很羡慕,结果现在自己选的颜色却又怕浅,姜义建被萌得不行,强忍着才没过去压住他吻,只得说:“再深点儿也看不出来了。”
金在奂这才心理平衡地点头,姜义建便把他手放在自己掌里握着,又低声问:“…你俩聊什么了?”

“你不在旁边呢吗?就问我假期去哪玩了,还说等他过一阵也给自己放个假。”金在奂以为他问的是刚才那理发师,困倦地打了个哈欠,“我觉得那样也挺好…还能避开出行高峰期,去哪都没人。”
姜义建嘴角勾着,掐了下他手腕,道:“我说再早点的时候。”
金在奂这才猛地反应过来,有点尴尬,小心翼翼地说:“没聊什么…”他之前还坦坦荡荡问心无愧,遇到盘问却怂了,咩咩道:“我道了个歉,他也说他以后…都不来上课了。”
“唔,知道了。”姜义建轻松地说,又看了看他神情,开玩笑道,“你别难受就行。”
“我…没那样。”金在奂却格外认真,他坐直身体,在飞速掠过的街灯倒影中直视对方明亮眼睛,车上没放音乐,司机在前面静静地打灯转了弯,姜义建专注地盯着他,露出个温柔笑容来,他便调整自己呼吸,随即说:“我做选择了…姜义建。”
“就像小学数学题…一道大题里有两个小题,你可以选其中一个来做,不做的话也不会知道哪个更难一点。”他艰难地打着比方,“我选了原本我没打算选的那道…然后发现这还是道选择题,于是我又选了其中一个选项。”
“我做了两次选择,最后它把你带给我了。”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姜义建看着他,微笑道:“我明白。”
“没关系,我们…来日方长。”
他俯身过去亲了亲金在奂的嘴唇,同样也只是轻轻一触,两人都心跳不已,分开时眼睛里也带着了然于心的快乐。车驶进他们家所在的街道,金在奂便先下了车,姜义建却从后座探出头来,笑道:“奂奂…晚安。”
金在奂仍然没太适应这个亲昵称呼,却又觉得心动,只好小声道:“晚安。”
他睡前还在想他自己的那个比方,虽然听上去有点绕口…却再合适不过。姜义建发来信息说明天见,他便回了个兔子表情,随即放松地关了灯。

假期结束后的第一个工作日最为难熬,所有人都一脸苦大仇深地挤地铁,条条大道均是人满为患。姜义建本来想叫个快车,金在奂却说不能刚开始上班就骄奢淫逸,两人便费劲地寻到一处空位站住。他还拎着个电脑包,很难保持平衡,姜义建见状立刻稍稍侧身,将他整个圈着挡住,又用力抓住他头顶栏杆。
金在奂记得上次他们一起坐地铁时对方也是这么挡着他,此时此刻心情就很微妙,随即满脸通红地说:“咱俩以前经常挨得这么近…那个时候我就不觉得奇怪。”
“可不呗。”姜义建面无表情地说,“你现在倒是有感觉了,可惜晚了。”他用空着的手掐了一把对方脸颊肉,恶狠狠地压低声音道,“你没感觉还睡了我…你得对我负责。”
金在奂脸上被捏出个红红浅印儿,咽了咽口水道:“我…争取早点给你买个车,让你不用天天挤地铁。”
姜义建:“……”
他万万没想到对方还痴心妄想包养自己,顿时怒火攻心,正好赶上地铁到站,他便抱猫似的在众目睽睽之下将手无寸铁可怜金在奂拎出车厢,后者瞬间大为羞窘,恨不得找个地儿把自己埋起来,降低音量吼道:“…你干嘛啊!”
“别叫唤。”姜义建凶神恶煞地说,“再叫唤我天天抱着你进公司。”
金在奂:“……”

他悲愤交加,心想自己还没彻底同意和这人处对象就被欺负到如此田地,以后真要是在一起了还不得日夜以泪洗面,姜义建不知道他心理活动,待到两人走出地铁口又问:“中午想吃什么?这附近好像新开了个蟹黄面…螃蟹差不多到季节了。”
金在奂耳朵竖起,立刻将一大堆新仇旧怨抛到脑后,疯狂点头道:“都行。”
姜义建忍笑忍到面部肌肉抽搐,随即一本正经道:“唔,我争取以后天天给你买大螃蟹吃。”

两人中午吃饭时果然买了蟹黄面和现炸小黄鱼回来,在公司小餐厅一打开盒子便遭到围观,Cherry正在减肥,每天中午只能吃草, 闻到香气顿时眼睛发绿,哀叹道:“好香啊——”
一众同事纷纷表示自己叫的外卖弱爆了,无奈又不舍得浪费粮食,只得和这两人坐在一起受苦受难。金在奂毫不在意,张口去咬酥脆小黄鱼,发出“咔嚓”一声,Linda在旁边口水都要掉到地上,痛苦地说:“你俩国庆假期都干嘛了啊…一回来就报复社会。”
她身后一个男同事捧着餐盒围过来,满脸郁卒道:“估计也是出去玩了吧…到处都挤成狗啊!我去了趟日本,就那么大点儿地方全是中国人,我还让人给踩了一脚——”
“国庆出去旅游简直是自寻死路。”Michelle冷漠地说,“我就在家躺了七天…也挺好的。”她说完又想起来对面奢侈二人,眼睛里顿时精光四射,不怀好意道:“小奂奂,你俩去哪玩了!”

金在奂还在吃鱼,闻言便怀疑地说:“我也没去哪啊,那天咱们不还一起聚会来着吗…出去玩太累了。”
Cherry手机里还存着那晚姜义建深情唱歌珍贵视频,自然是不可能忘了聚会这事,她见套话不成,还想再追问几句,另外一个男同事却插嘴说:“是啊,还不如在家躺尸打游戏。”
“嗯。”姜义建点头,“不如在家打游戏。”
那男同事一看来了知音顿时十分兴奋,饭也不吃了,激动道:“哎我记得你玩那个什么挺厉害的,你是不是趁这个假期又升了?…咱俩哪天出去开一把?”
姜义建笑了下,伸手给金在奂夹了块自己碗里的巨大蟹黄,又说:“我假期还真没玩…”他这话说得漫不经心,那男同事顿时好奇起来,问道:“…那你玩别的吗?给我推荐一下呗。”

金在奂正专心致志吃面条,没注意姜义建瞥他一眼,语气里带着笑意道:“不算游戏,就不推荐了吧。”
Linda敏锐捕捉到这虚虚注视,瞬间懵了,刚想给另外两人使眼色,姜义建却又喝了口水,温柔道:“而且我也…算是胜利在望了。”
Michelle:“……”
Cherry:“……”
金在奂浑然不觉,那男同事也没听懂,喏喏地问:“啥意思啊…”他看见旁边几个女同事表情变幻莫测,更加大惑不解,姜义建却也不多解释,只微微一笑站起身来。金在奂见他吃完了就有点着急,胡乱把最后一口面条吃了,便跟着往外走,还偷偷摸摸伸手去勾对方垂在身后手指,这一幕却又被Linda看见,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她多年夙愿总算达成,一时间重度缺氧,差点被萌得昏过去。
两人还未出餐厅,黄总却进门来,见他们要往外走便急道:“…你俩等会,我正好有点事儿宣布。”
他脸上神色疲惫,精神却很好,似乎暂时心情不错,招手让大家听他说话。“那什么,一会吃完饭早点去大会议室,新来个老板要给你们介绍介绍,别迟到啊。”说完便匆匆走了。

他们这部门架构十分神奇,虽说明面上归黄总管,但其实是没有正式老板的,大家都是随手干活,一年到头听组织安排。现在正是业务最繁忙时候,空投个上司实属正常,金在奂也没往心里去,又小声对姜义建说:“…别因为打卡的事儿乱扣工资就行。”
“不能。”姜义建言简意赅地说,“估计是项目那边派来的…也没什么实权,顶多驻扎个一年半载,等项目完了就走了。”
金在奂闻言便放下心来,去茶水间慢腾腾喝了个咖啡才去大会议室坐着,不多时人陆陆续续来齐了,黄总秘书在前面整理材料,又放了个投影,姜义建下意识抬头,待看清PPT封面的公司名称时脸顿时黑了,深吸一口气,表情十分复杂。
“架势挺大。”金在奂还在那悄声说,“好几个经理都来了。”这PPT估计是新老板带过来的,右下角还写着以前公司名字,他不认识,只依稀记得是个自主创业的IT企业,效益挺好,也和他们其他城市的分部多多少少有点合作。
姜义建漠然点头:“嗯。”

过会黄总先进了门,站在长桌这头喜气洋洋笑道:“咱们欢迎一下新的项目经理啊,以前自己创业,现在暂时接管这边一部分业务,是个大帅哥,来鼓鼓掌?”
金在奂眼皮一抽,似乎有种不祥预感,周围人却已经热烈拍起手来,他动作僵硬,机器人般转过头去,只看见个西装革履男人走到黄总身边,面孔英俊,侧脸线条有点冷淡。
他裤子口袋几乎在同一时间很不合时宜地震了下,金在奂手心都是汗,却自知无法逃避,只得掏出手机点开屏幕,一条微信静静弹出来。


学生16:金老师…咱们来日方长?









【胜利在望:指胜利即将到来。也指一件事情马上就要成功,即很有希望成功。】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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